作者:严翰秀 来源:《乔松茂武式太极拳铨真》人民体育出版社
1990年5月,我到河北永年县采访。经人介绍与乔松茂相识,在以后的采访和交往中,我了解到,他诚心向李锦藩老师求艺,得武式太极拳真传,并克服人生际遇中的种种困难,为武式太极拳的推广和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诚心求艺
乔松茂生于河北省张家口市,现在邯郸地区工作。他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备加怜爱,就叫他从师学拳。9岁时,乔松茂跟舅父张惠侠(字汉杰)学拳。乔松茂的父母均是黄埔军校学生,张汉杰是原南京国术馆的毕业生,后在黄埔军校当国术教官,张汉杰曾救过周恩来,在武术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是一位著名人物。他传授给乔松茂的是少林拳、通臂拳、黑虎拳、六合拳等。练拳使乔松茂的体格渐渐变结实了。读完中学后,乔松茂于1971年到邯郸县插队,后安排到县中药门市部当司药,到县电影公司和地区礼堂当放映员。1984年,乔松茂调到邯郸地区科技情报所。虽然工作多变,但从没有影响乔松茂的学拳练拳。
插队后,他一面继续练拳,一面寻师访友。邯郸市有一位拳师叫米孟久,见乔松茂这样痴迷武术,便对他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叫李锦藩,精武式太极拳,你如果喜欢,可以跟他学。”米孟久把李锦藩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乔松茂。李锦藩是武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李亦畲的族曾孙,从小得到李亦畲之子李逊之的传授,是李家拳艺的一位代表人物,于1953年被错定为现行反革命,虽然他一直不断地申诉,但当时还未得到改正,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原是数学教师,后被临时安排在一个单位当守门的值勤人员,生活很艰难,很少有人与他交往。乔松茂与李锦藩一见面,非常投缘。乔松茂十分同情李锦藩的处境,李锦藩也了解了乔松茂的身世。乔松茂提出要拜师学艺,李锦藩表示愿意将拳教给他。1972年,乔松茂开始学武式太极拳,每天下班后,乔松茂即到李锦藩处,李锦藩一招一式地教他。由于李锦藩的处境不好,加上当时的政治气候,人们学拳还不是很公开的,李锦藩也未教其他人。
乔松茂一面学拳,在经济上周济老师;一面四方奔走,向有关部门反映李锦藩的客观情况。到1980年,政治环境有了变化,经过乔松茂的努力,有关各方面对李锦藩过去的情况进行了认真审核,摘掉了李锦藩头上的“反革命”帽子,李锦藩重新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李锦藩对乔松茂为此事所作的努力很感激,师徒情谊越来越深。
李锦藩的政治问题改正后不久,即退休回老家永年广府镇居住,临行前,李锦藩对乔松茂说:“武式太极拳,我都教给你了,就看你自己练了。”乔松茂说:“以后我每周周末到您家一次,继续学拳和聆听您的教诲。”在李锦藩退休的10年中,乔松茂几乎每个星期六下班后都骑着自行车到广府镇向老师学拳。邯郸市离广府镇有60多华里,要骑车两个钟头。每次在老师家学拳一天两夜,星期一早上再骑车赶回邯郸市上班。李锦藩见乔松茂如此的诚心诚意,很受感动,晚上常常教他到凌晨。李锦藩没有儿子,就把他当儿子看待。
这样,乔松茂学了两年。一天,李锦藩说:“武式太极拳,我都教给你了,以后你就不要来了。”乔松茂说:“你教我拳是我师父,你教完了,还是我师父,我来一是学拳,二也是来探望和侍候。”
李锦藩被乔松茂一如既往的真诚感动了,他找到李逊之的儿子、本家叔叔李泽堂,讲了乔松茂多年来学拳的情形,认为孺子可教,并征求李泽堂的意见,对乔松茂的拳艺要传授到什么程度。由于历史和门派的原因,李家拳艺是不轻易外传的。李泽堂说:“先教他五成功夫吧。”李锦藩遵照他叔叔的意见,对乔松茂的学拳增加了新的内容。乔松茂一学又是三年,他觉得这三年的学拳效果比过去有了很大的提高。
1985年李锦藩又对乔松茂说:“武式太极拳,我已教完了,你的工作忙,社会活动多,孩子又小,以后就不要来了。”乔松茂说:“您教我拳已十多年了,我离不开您,就是不学拳,我也要来侍候您。”乔松茂照样周末来老师家,继续诚心求艺,并多方照顾、关心老师。
经过十多年的相处,李锦藩深深地了解了乔松茂。俗话说,徒弟找老师难,老师择徒也不易。李锦藩觉得应该继续将拳艺授给乔松茂。他又找到李泽堂商量,李泽堂召集李氏家族有关人员开会,决定将武式太极拳的七成功夫教给乔松茂。李锦藩对乔松茂的学拳又增加了新的内容。一晃又过了两年,乔松茂照样诚心诚意,孜孜不倦地学拳,对老师更加敬重。李锦藩第三次找到李泽堂,李泽堂又召开了李氏家族会议。李锦藩说:“李家的拳是先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很少传外姓人,原因之一是未选择到合适的人,如今乔松茂这样诚心学艺,可以将应传的东西全部传给他。不能让拳艺到我们这一代绝传,如果在我们这一代绝传,我们将是历史的罪人。”经过认真讨论,决定将李家家传的武式太极拳全部要领、要求传给乔松茂,要求乔松茂做到如果今后李氏家族的人要学拳,他不要保守,要将全部的东西教给李氏家族的人。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李锦藩郑重地将李氏家族的意见告诉乔松茂,乔松茂听了,非常感动,当即向老师保证,坚决按李氏家族的意见办。就在这一天晚上,李锦藩和乔松茂彻夜未眠,李锦藩将武式太极拳的关键要诀一一传给了乔松茂,并亲自示范给乔松茂看。李锦藩说:“该传的东西都传给你了,我不是历史的罪人了。今后你能不能传下去是你的事了。虽然真东西传给你了,但是你能不能练到身上,用到你的身上,要靠你自己悉心体认,默识揣摩了,这得花大量的心血,光理论上懂还不行,要运用到自己的身上,这才是真正的功夫。”乔松茂见老师这样的语重心长,深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对老师说:“您放心,我今生今世无别的追求,无论碰到多大的困难,我一定把李家传的拳好好地继承下来,发扬光大,不仅在国内,而且在国外也要发扬光大。”
李锦藩因协助乔松茂筹备河北永年国际太极拳联谊会的工作,积劳成疾,于1991年8月2日去世,去世前,他把自己得到的上辈李家先人传授的练功要诀、心得体会及李家所传的拳械文稿一起交由乔松茂保存,并写了遗书,说乔松茂是他的接班人,是李家武式太极拳的传人。
苦练拳艺
千百年来,追求高深功夫的人不可胜数,但真正练到上乘境界并有所创造的又有几人?乔松茂为了提高拳艺水平,在学拳的各阶段中,严格按照老师的口授身传,认真体会,刻苦练习,从不马虎苟且。
乔松茂在学拳中很注重钻研拳理拳法,不是单纯的一招一式的练习动作,对每一招式都要问一个为什么,并体会它的内涵,弄清它的实际意义,不糊涂浑噩。
练拳下苦功是很辛苦的。长期以来,他每天早上5时起床,一般练拳两小时,晚上练拳一个半小时。他把业余时间都花在练拳上了。他不懂搓麻将,不打扑克,也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一有空就思考拳的问题,久之形成了习惯。
武式太极拳中的“懒扎衣”是个著名的打手拳式,相传,第三代传人李逊之常常用绳子连着固定自己的脖子和手,不用伸缩就能发放人。李锦藩跟他学拳时就被他这样发放过。李锦藩在弥留之际,躺在床上双手还举着“懒扎衣”的架式。乔松茂对“懒扎衣”的起承开合也花很大功夫去悉心体会。有时从老师处学拳回来,睡觉时还举着手,妻子见他睡了还举着双手,便把他的手压下来。但不一会儿他又下意识地把手举起来。妻子担心他练拳练过了影响身体,他笑着说,不会的。有时做家务活,也穿插着练拳。孩子出生后家务繁重,他下班回来就抱着孩子在走廊里练基本步法,思考着内气的运转。
特别是李锦藩老师把武式太极拳的真谛传给他后,他练功有了豁然贯通的感觉,感到练一遍拳长一遍功,练拳一日,技精一日。
乔松茂体会到,练拳要出效果,心静特别重要。一个人在工作、生活中常有很多不如意、不顺心的事,往往在练拳时杂念袭上心来。他也碰到过这种情况,在一些使人烦心的事袭扰时,他总是想“太极拳乃天下之至理”,必须全身心投入才能有所收获,于是,便逐渐平静下来,专注的练拳。
武式太极拳重内不重外,不注重招式而重气势。一些练太极拳多年的人,水平老是提不高,而本人也弄不清是什么原因,往往就往招数方面寻找,结果,还是徘徊不前。乔松茂在熟习招数着法的基础上注重接劲打劲,从自己的身法、内劲、内气、丹田的运转方面去寻找,从内在的方面去寻找。按李氏家传的练拳要求,做到周身一家脚手随,就算具有了七成功夫。乔松茂在练拳中努力做到一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在周身一家脚手随的基础上探求更高深的境界。
在推手方面,乔松茂认为,推手不要拉拉扯扯,要注意接好对方的劲,两劲相接,顶是相对的,有度的,自己的意识要用在与对方相接处。接劲时,要守住自己的“疆土”,不丢不顶。要多做腰腿动作,这是劲的本,力的源,运化的所在,这就叫一寸劲,力无穷,一尺八,强弩末。如果推手过于软,就守不住自己的“疆土”,也接不住对方的劲,就会该开不开,该合不合,该虚不虚,该实不实,就会粘走不灵,那是双重之病。患双重之病就必为人所制。
乔松茂得到真传,学功路子正确,在推手上很有造诣,不少拳友慕名来与他交往。有的上门来切磋拳艺,有人见他年轻,才30来岁,对他的武功颇不以为然。有一次,一位朋友陪他的老师来到乔松茂家,乔松茂热情地招待他们吃饭。那位老师是一外家拳门派的传人,说:“我们先交手,后吃饭。”乔松茂平常不轻易与外人交手,只在不得已时才与人搭手,再三推辞,对方坚持要切磋试手。两人便在家中的小厅里搭上了手。对方一搭上手便想变换虚实换手发劲进攻,但乔松茂一上手便接住对方的劲,跟住对方的劲,对方退不得,也换不得劲,尽处背势。乔松茂并不发劲,连续三次都一样封死对方。对方感到迷惑不解,说:“你能不能发劲打我一下?”乔松茂说:“怕你吃不住打。”两人松开,乔松茂发了一个劲,他看了不解说:“你们的拳怎么是这样的?”据说,这位拳师走过不少地方,从未碰到过像乔松茂与他交手的这种情况。
乔松茂说,武式太极拳的发劲,要先练拥、撞,最后练漂。所谓撞就是对方力刚施于我之皮里膜外,我劲已匝彼全身。集中全身之力并加上借到的对方的力,得机得势于一刹那间一触,彼自腾空跌出,必要时打击对方的重要穴位,对方往往承受不住。所以一般打手都点到为止,使人身体挪动不稳即收手,万不得已时才发劲放人。贸然发劲,被发放的人会有一定的危险。乔松茂牢记李锦藩老师经常告诫他的一句话:“名声是养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讲究武德,掌握分寸,点到为止,让人明白,就达到了切磋的目的。这是乔松茂在与人交手时对自己的要求。
乔松茂说,常见一些人推手时,失势一方或面红耳赤,或心怀不满,存心报复,这是不利于提高技艺水平的。取胜一方不必盛气凌人,洋洋得意;失势一方也不必耿耿于怀,要用心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失势而败,求出其原因,才能有所长进。不斤斤计较于一时一地的胜负才能认识自己,正确判断自己,在原有的拳艺基础上提高一步。因为现在环境不同了,时代不同了,学武术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有了较高的修养和能容天地的胸怀,才能得到太极拳的真谛。
广交宾朋
1987年乔松茂萌发了外出访名师、了解太极拳源流的想法,决定自费到武当山、赵堡镇、上海等地。李锦藩知道后,对他很支持,说:“你要在掌握本门技艺的基础上提高自己的技艺,访名师、拜高朋是必要的。”行前,李锦藩对他还不大放心,就在自己家里对乔松茂的功夫进行了一番测试。经过试手,李锦藩说:“你粘走功夫不错,特别是跟劲跟得很紧,你可以到外面见见世面了。”李锦藩又说:“关于兵器方面,我已传你四剑法、四刀法,但还不够,我现再传你反四刀法。这反四刀法有很独特的妙用,你学会后,更要注重武德,遇明师要虚心请教,不可恃技欺人。”
乔松茂在武当山时见到老道郭高一,互相行拳交流,郭道长对乔松茂打的武式太极拳提出了坦率的意见。在赵堡,乔松茂拜会了武禹襄的老师陈清平的曾孙,陈清平的后代得知是武式太极拳的后人来访,十分高兴,召家人济济一堂相叙。赵堡村还组织村中有名的拳师表演给乔松茂看,乔松茂也把师传的太极拳打出来,互相观摩交流。赵堡太极拳第六代单传人陈敬伯的后代、赵堡太极拳第十四代传人陈学忠对乔松茂说:“你打的拳是祖师陈清平所传的赵堡太极拳的最后阶段的练法,现在这里这样练的人不多。”
乔松茂南北走了一圈,结交了很多朋友,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对全国太极拳活动的开展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对当前全国太极拳水平有了一定的认识,为他今后在较大范围内发动和组织太极拳活动做了准备。
1987年,在地区领导、体委的大力支持下,他发起筹备成立“邯郸太极拳研究会”,并任筹备组组长。本着更好地开展太极拳的挖掘、整理、继承、发展工作的宗旨,广泛联络邯郸地区各流派传人及各地的太极拳组织、名家及爱好者,经过两年的筹备,研究会于1989年9月成立。由永年籍太极拳名家傅钟文等人任顾问,有关领导和杨、武式太极拳传人任正副会长,乔松茂被选为副会长兼秘书长。
1989年,乔松茂向邯郸地区行署建议组织旨在增进国际间太极拳界的友谊和合作,扩大对外开放的“河北.永年国际太极拳联谊会”,得到省地领导的重视和采纳。筹委会安排乔松茂负责联络国内外各派太极拳名家和传人这一关键性工作。乔松茂利用自己的海外关系及其影响,在短时间里联系了国内六大流派的太极拳名家和传人,联络了世界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太极拳组织。在国内,他先后登门拜访和邀请了陈、杨、武、吴、孙、赵堡六个流派的太极拳名家、传人傅钟文、马岳梁、吴英华、孙剑云、冯志强、陈正雷、浦公达、刘积顺、王海洲等人。大会召开时,他所邀请的名家全部到齐,国外来了17个国家和地区的代表,国内外代表共309人,是国内召开的较大型的国际武术会议。会后,乔松茂受到了邯郸地区的表扬和嘉奖。
乔松茂通过参与组织这次国际太极拳联谊会,进一步认识到,太极拳是中华民族的优秀遗产,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必须冲破狭隘的民族观念和国家观念,继续多做工作,为太极拳进一步走向世界作出新的贡献。
国际太极拳联谊会结束后,他又着手筹备中国武式太极拳社,并在日本、美国一些国家设立分社,各地武式太极拳门人和爱好者推举他为社长。
李锦藩先生曾说,永年武式太极拳传人中有两人向社会推广武式太极拳有大的贡献,一是郝为真,一是乔松茂。从乔松茂所得的真传以及他为推广太极拳所作的努力看,此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师父遗嘱
1991年中国永年国际太极拳联谊会后,乔松茂被定为中国太极拳十三名家之一,引起了太极拳界的关注。他在联谊会上表演的武式太极拳的明显特点也给人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正当他努力将师门所传发扬光大时,社会上有人说他是“假掌门”甚至说他不是武式太极拳传人,并且反映到了有关管理部门。面对这种说法,他认真回忆了自己拜师学艺和老师李锦藩去世前后的情况。
1991年7月19日,乔松茂计划出差外地邀请一些太极拳名家来参加联谊会,出差前,他来到李锦藩家,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李锦藩身体不适,所以特地来看望一下。离开老师时,李锦藩拿出一包东西,对乔松茂说:“你拿这包东西回去,一个月后才打开看。”老师知道乔松茂一定会按照他的话去做的,相信他不会提前看包里的东西。他出差回来,老师住院了。7月30日,他到医院看望老师,见老师病情稳定,他又到武当山去考察和联络与会人员。8月2日,师父突然去世,他连夜赶了回来。晚上给老师守灵时,师兄弟们议论说,老师去世,要在师兄弟中定一位为大师兄。李锦藩的爱人说,“你们定什么大师兄,你们老师在世时已经定好了。松茂,你老师不是给过你一包东西吗?那里写得清清楚楚的。”乔松茂说:“老师说要我一个月后才看。”师母说:“现在老师去世,你拿出来看吧。”乔松茂赶紧回家打开这个布包,布包里有李锦藩书写的家传手抄拳论四本:《旧谱再缮》《掘遗缀初》《诲艺精言》上下集,另有《弹弓谱》《奇枪谱》两本。这六本手抄本均是李锦藩根据李家祖传秘本整理重抄的。还有一个小本封面上写有“武式太极拳武李氏一至五世直系传人”“给,第五代传人乔松茂”,里面按顺序写着武式太极拳五代传人武禹襄、李亦畲、李逊之、李锦藩、乔松茂的名字,还有李锦藩所传的6个入室弟子的名字,乔松茂排在第一位。看来,李锦藩知道自己在世时日不多,已经提前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了。这样,有李锦藩的遗嘱在,定大师兄的事就不存在了。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太极拳运动开展得很活跃,杨式太极拳、武式太极拳发祥地在永年,邯郸地区体委为了进一步推广太极拳,派出有关人员对现存的太极拳传人进行了了解和核实。李泽堂(李亦畲的孙子、李逊之的儿子)说:“李锦藩早年从我大爷李石泉(李亦畲的大儿子)学拳,1937年又随我父亲学太极拳和文化知识,上午学文化,下午学太极拳,到1940年艺成。”李泽堂还说了李锦藩被选为继承人的一些情况。在抗日战争时期,李家的第三代基本外出谋事,不在家里,李亦畲的两个儿子李石泉和李逊之商议李家的太极拳如何继承的问题,李石泉说:“老父亲传下的太极拳不能失传,由谁来学,谁来继承?我看锦藩可以,他傻憨中透着亮,适合学太极拳。”这样就选择了李锦藩,传授家传的太极拳给他。可是李锦藩也想像自己的叔兄那样外出做事,不愿意在家。有一次李锦藩偷偷跑出永年城,被追了回来,还挨了打,后来被管得紧,不能跑了,只得跟着两位族祖父学拳。李锦藩是李亦畲三弟的后代,在李氏家族的五服之内。李锦藩对自己的这段学拳的情况有记载。
李锦藩在留给乔松茂的《诲艺精言》上册中这样写自己的学拳情况:“......先伯曾祖亦畲、启轩二公世代传袭,虽不以艺事之,然四方僧俗、英豪登门造访者颇不乏人,皆接待以礼。彼等慕名而来,无不钦佩而去,拜于门下亦非一人。至民国后,家运日衰,族人多为生活奔走,技艺之功距先人甚远。我于斯技仅免于丢失,故功浅技疏。幼儿受教于先师伯祖父石泉公,与叔父化南日相砥砺。至‘七七’事变后,彼参加抗日工作,抗日人员家属时受迫害,石泉祖父心情烦乱,形之于色,乃从十一祖父逊之学,今老矣,功亦未成......为使教言不至随时日而失,仅就记忆所及,将二公教言笔之于后,并参以己意......(二公)诲言诲教中时有现身说法,石泉公则更疏于语言,而由身示,如此如彼情景,虽历历在目......1988年8月中秋前五日,李锦藩识,时年六十有八。”
乔松茂回忆和阅读老师留下的这些资料,想起老师的重托,常常潸然泪下。他回想自己当初学太极拳并不想当什么传人、掌门、名家,而是自己受家庭影响的一种爱好。现在自己只是不负老师希望,想不到却惹来了这样的麻烦。他认为自己不应屈服于这些传言,发展太极拳的事业不应退缩。他将自己的情况逐一向有关部门反映,凡是看过李锦藩留下遗嘱的人,都支持他的想法。
1993年,中央电视台的“纪实15分”栏目的记者在市外宣局领导陪同下找到乔松茂采访,记者问:“你说你是武式太极拳的传人有什么根据?”乔松茂说:“有,有师父的遗嘱。”记者看了李锦藩的遗嘱手迹后不解地说:“这些资料说明你是武式太极拳的传人、掌门,为什么有人反映说你是假传人、假掌门呢?”乔松茂只得苦笑。以后中央电视台先后于1995年、1997年两次在“纪实15分”和“中国报道”中以《武式太极拳第五代传人乔松茂》为题进行了报道,新华社也派记者采访乔松茂拍摄照片,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上作了报道。2001年3月在海南三亚市召开首届世界太极拳健康大会,乔松茂被中国武术管理部门定为中国武式太极拳的重要代表人物出席大会。每当乔松茂回忆这些,百感交集,他感到自己没有辜负老师的嘱托和希望。
走出国门
1992年,乔松茂应邀参加山西杨式太极拳协会成立10周年大会,并在会上演示和讲解武式太极拳。有一位从新加坡来参加会议的董先生,是当地的太极拳推手冠军,曾经来中国学过拳,看了乔松茂的表演后,来到乔松茂住的宾馆,试探性的推了一下手。后一直对乔松茂的武式太极拳感兴趣,挥之不去。他来到邯郸乔松茂的家中,说:“乔先生,你的拳能不能体现技击效果?”乔松茂说:“传统武式太极拳本身就具技击性的,当然能体现技击效果。”“我能不能与你再推推手。”“可以。”董先生高大壮实,有1米8的个头。两人搭上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董先生就站不稳。董先生说:“我们不搭手了,我随便用什么招数打可以吗?”乔松茂说:“可以。”董先生上前就上面虚晃下面进攻,乔松茂一接劲不发劲,董先生就被打了出去,数次都是这样。董先生坐在凳子上摇摇头,感到自己这些年学拳,已经具有一定的对抗水平,但不见乔松茂用什么招,就这么简单的几下,自己就失利了,心里很痛苦。但又不得不服气,于是他说:“乔松茂老师,我请你到新加坡去教拳。”董先生回新加坡后,将自己的经历与朋友说,并说:“我在中国找到了一个好老师。”他与朋友一起请乔松茂到新加坡授拳。这是乔松茂第一次到新加坡教拳,学拳的人有20多人,是董先生和他朋友的一些亲友和熟人。乔松茂完成教学工作后准备回国,新加坡教师国术会的人见到了乔松茂,其中有一位名誉会长翁先生,已60多岁,他在过去十分向往中国传统武术,为了到中国学拳,把家里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都变卖了。他对乔松茂说:“我们能不能握握手。”乔松茂知道他的“握手”指的什么,说:“可以。”两人一“握手”,这位老先生马上体会到了武式太极拳的技击威力,,他说:“我们新加坡教师国术会也请你来授拳。”在乔松茂第三次到新加坡教拳时,新加坡的学生自发组织成立了“新加坡河清武氏太极拳研究会”,并经政府有关部门注册,作为新加坡武术协会的会员单位。新加坡教师国术会将乔松茂演示的武氏太极拳、剑、大杆、推手等制作成录像带,发行到世界30多个国家,被国际间武式太极拳练习者视为规范。
1993年以来,乔松茂先后7次到新加坡授拳,在这期间,他所在的单位对乔松茂外出授拳十分支持,安排时间给他外出教拳,宣传祖国的传统文化。乔松茂先后到过美国、英国、印度尼西亚、泰国、香港、澳门等国家和地区传拳。他在传拳的过程中十分注意宣传中国的太极拳文化,注重技击的传授,也注重武德的教育,很多学生学习了解武式太极拳后,在当地社会建立了良好的做人形象,得到了当地群众的认可。
立身中正
乔松茂于2000年当选为邯郸市所管辖的武安市副市长,在此前他当过武安市政协副主席、邯郸市政协副秘书长、邯郸市民革副主委、邯郸市政协常委等职务。他作为政府官员,又是一派太极拳传人、掌门,在中国太极拳历史上是很少见的,在现今中国太极拳界也不多见。当领导后,乔松茂想,中国的太极拳是一种高深的拳术,同时被称为是文化拳,是智慧拳,其指导理论指导人练拳,也是教人如何做人和如何认识世界的理论。他要求自己在贯彻上级方针政策中,发挥自己是太极拳传人的优势,引入一些太极的思维来指导自己的工作。
乔松茂特别注意武式太极拳拳论中“立身中正,八面支撑”“内固精神,外示安逸”这些理论的要求,在工作中保持自己“当官”要“立身中正”,为人民群众多办实事。
乔松茂自己感到,在处理内内外外各种事情中,适当地利用太极拳的一些方法,自己也比别人多了一种为社会为群众工作的工具。
诚心求艺得真传,磨剑十年锋更亮。乔松茂30年对太极拳的不懈追求,人们相信他一定能继往开来,将武式太极拳进一步发扬光大。